哥兒姊妹吉祥:
昨 (6/14) 日大雨不尋常, 朝九點, 雲氣壟罩四野, 高速路上, 車車小心翼翼地保持距離, 故鄉街頭路燈如夜晚, 縱貫路上南下北上的大卡車, 也收拾起平日的猖狂, 謹守自己的車道, 等候左轉進入外環道的貨櫃場.
九十歲的岳母, 獨坐客廳看著一再重複播放的韓劇,
即將三年期滿的年輕印尼媽媽安妮, 在客房燙衣服, 充滿著臨別依依, 與歸鄉興奮情緒, 手腳比平日減緩些許? 她返鄉三個月, 希望能再回台工作, 當然若能再度來到岳母家裡, 最是歡喜.
六月四日, 比我家雲嬌大姊小一歲, 較岳母長兩歲的玉枝姊辭世了. 這一兩個月來, 還時不時與岳母, 豆子阿姨等住街上的好姊妹, 每天午後三四點, 由外籍小姑娘推輪椅陪著, 在大同國校的操場散步運動的哩.
沒想到今年的梅雨來晚了, 稍稍颳起較大的風,
Yokushi姊就隨風而去了… 阿祥透露: 母親罹腸癌三年了, 因為已經擴散, 孩子們都同意媽媽放棄化療的決定. 直到一年多前父親走後, 母親仍堅強地撐下來, 只到最近一兩個月, 才有輕微的痛楚, 頭腦始終清楚的媽媽, 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給孩子們後, 才安詳地在安寧病房告別家人親友, 乘風歸去.
我曾經在信裡告訴過哥兒姊妹們,出身楊梅戲院對門, 大發布店家長女的玉枝姊, 在日本時代與我們初中同學紹光的父母親,
俊昭的叔父叔母等, 都是青年團的成員, 地方上有活動慶典, 都是由青年團唱歌舞蹈, 表演給地方父老欣賞的. 如今除了偶爾還能在新農街一巷的水門汀羊腸小徑上, 與俊昭叔母阿葱姊巧遇外, 玉枝姊或許是最後第二位離去的 [青春歌手]了…
朝十點, 九樓上的塑膠雨棚, 劈哩啪啦地響著, 在客廳裡看電視喝茶的家人, 都清晰地分辨著雨勢的大小. 我想著屋外的大雨, 心理莫名地興奮起來? 向岳母說一聲: [我回家去看看]. 岳母與妻正聊著, 此番赴加州看孫兒的相關安排, 笑著看我走出大門去.
稍早搭妻的車, 離開中壢住處時, 我就按算好一身短打勁裝 :
穿短褲,
棉質T
衫,
沙灘拖鞋,
雨傘.
剛步出傳龍大樓, 三十米寬的柏油地面, 已經濺滿薄薄一層雨白, 一腳踩進水霧中, 一股清涼沁透腳掌, 真是舒暢. 我童趣般地撐起彩印著巴黎街景仕女的大傘, 向童話巨人挑戰般地邁入傾盆大雨中, 讓我意外欣喜的是, 豆大的雨粒, 叮咚地落在花傘上, 卻是半點兒風都沒有, 雨滴端巧地衝向傘布, 又聽話地濺出花樣的水霧, 仿佛包裹成一顆棕梠樹狀的流瀑, 隨我腳步移動著, 滴溜溜地衝向我厚實舒適式的發泡沙灘鞋, 在我光溜的腳丫子上流連著… 卻半滴未沾濕我的衣衫.
原想雨中掏出左後褲袋裡的 htc
wildfire S 手機, 在雨瀑般的陽傘底下, 暢快地按下幾張快門留念的,可惜新農街與新成路的十字路口已出現在眼前, 過街就是全聯新鮮超市, 右側四五家就是玉枝姊的家, 靈堂就在進門處, 微笑著的大姊, 就像平日依樣地迎我入座.
小玉枝姊一歲, 與我家金清大哥同學的貴琳哥, 帶著白內障手術過後的護目鏡, 正與一位十分臉熟但叫不出名姓的大姊,
述說著阿姊三年來抗癌的心路歷程. 我是第三次前來與大姊行禮, 簡單地雙手合十行禮, 坐在兩位長者身邊, 靜靜地聽著, 玉琳哥感謝玉枝大姊智慧清晰, 身心安詳地輕輕離去, 並未給家人帶來過多的罣礙傷慟.
瑞祥從裡屋走出來, 我拉著他, 在母親常坐的長沙發上坐下, 媽媽就安詳地躺在面前兩三步的冰櫃裡.
一面告訴他, 即將旅行未克參加母親告別式的失禮, 一方面請教他, 陳家當初搬遷到楊梅來的經過.
阿祥上樓翻出父親於民國六十九年整理出來的家譜,
陳家是十六世祖來台, 阿祥是22世. 祖父阿水公是龍潭望族, 父親四兄弟中有兩人都赴日本讀書後, 返鄉執教的.多年後父親為了維持五個孩子的家計, 才離開教職跟隨外公進到台北迪化街布莊, 學習做生意. 除了修族譜外, 父親於同一年也在中山科學院往石門水庫的右手斜坡茶園上, 修了一門頗具規模的陳氏祖塔.
辭出陳家,
我從右手邊新農街一巷, 進到老家後門, 上到四樓, 雨棚上更是大雨滂沱,穿上雨衣, 然後上五樓前廳, 向牆上的祖母, 爸媽及哥哥們依序問安, 大姊夫婦與三哥,還有四哥四嫂的遺照雖不在牆上,還是習慣性地大聲喊著, 招呼著, 率性地舉手行禮.
打開鐵門查看阿皓侄兒種了許多盆植栽, 還有一口小魚池的後陽台, 排水口上的不鏽鋼過濾蓋, 乾乾淨淨, 沒有雜草垃圾等物阻擋水路, 可見姪兒這幾天非常地細心. 走往前廳陽台, 水路依然乾淨, 地面沒有積水的痕跡, 有趣的是, 上個禮拜剪得又低又乾淨的青蔥, 幾天大雨過後, 居然又飆長了五六吋長? 希望往後的一個月期間, 姪兒若能依序地採收, 相信這幾盆青蔥, 會活得長長久久香香的喔!
這梅雨下得真夠殷勤, 我因為家裡的網路電視盒出問題,
這是加州的孫兒, 每天與台灣聯繫的精神文化臍帶, 用快遞送修是來不及了. 午後就搭高鐵到劍潭承德路的廠商服務處維修, 幾分鐘就可以處理好的電源變壓器問題, 卻讓我在大雨中, 有了一次意外的驚喜, 走過了大學時代的士林後港里, 還繞進東門, 與大嫂共進晚餐, 在八樓的窗台邊, 拍下幾張永康商圈的雨景. 風, 依然輕柔的吹拂著. 我想起莊子的逍遙遊…
敬頌 健康快樂
嗣洋上 6/15/105 19:22 中壢書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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