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2月2日 星期二

2014-40 感恩節之後一周 作恭返鄉


 

哥兒姊妹吉祥:

馬年的十二月一日了, 從凌晨開始風聲大作, 雨點驟降, 到了早晨, 大地陰霾, 路上濕漉漉, 氣溫較昨日低十度, 是標準冬日氣候, 2014年很快就將過去, 心中悵然確有所失?

 

十一月的最後一個禮拜四, 是北美的感恩節, 兒子崇耀安排四天的假期, 租了一輛大旅行車, 全家人從南加州的聖地亞哥經過 Las Vegas, 到北加州的舊金山, 與姊姊佩君姊夫怡德一家過節. 重慶的親家母曹群女士一個多月前, 就飛來聖城陪女兒道晞, 外孫芳硯玩, 這回又教了小傢伙許多規矩. 親家母訪美, 連著三年都來北加州, 但感恩節是第一回, 感受一下節慶的歡愉. 崇耀說: 姊夫準備燒烤了七八個小時的Prime Beef, 還有一隻七八磅的小號火雞.

 

在故鄉的感恩節這天, 正好也是86歲的岳母, 每星期四上來中壢, 藉著逛百貨公司活動筋骨的日子, 家裡的婦女們總動員作陪, 煞是熱鬧歡樂. 可是沒有我這個臭男人的角色, 通常也就自謀生活, 自己過個清閒的一天.

 

前一天是桂梅作東, 十幾位剛過完初中畢業五十周年慶的老哥兒姊妹們, 又第N次的歡聚, 這回是殺到關西老市場月英的老巢, 說是有一家天下第一的客家雞酒, 一定要良惠循經夫婦, 十二月初返美前嚐上一回. 因為兩周內一連幾回的聚會, 感覺實在太頻繁, 剛好那天也是大舅子阿炎國曆生日, 妻已經在非斯書上給大弟發去一則祝賀的訊息. 我也就順便假藉家裡餐敘之故, 不參加雞酒大會了.

 

(: 前一天還特地下楊梅前, 到中壢火車站對門的新竹客運, 問清楚往關西的車班, 以及終點站離關西老市場多遠哩! 那位看起來有些未老先衰, 移動腳步有些微僵直性脊椎炎的蒼白高瘦站務員, 表示不清楚關西的狀況, 還索看著我的敬老卡, 懷疑又羨慕地說了幾句沒有結構的話語, 然後倒也熱心地, 要我等剛進站的司機停妥大巴後, 陪我上前去問個明白哩!)

 

可惜憑空掉落下來, 家裡只剩一人的感恩節並未清閒, 一早起來就感覺到兩顆門牙有些痠? 吃東西有點兒擔心隨時都可能會掉落? 我開始回想九, 十月份, 去岳母家對門仁愛牙科, 整理四年多未打理的滿口牙時, 醫師說我的牙都長得太長了, 有幾顆已經快露出骨頭了? 當時雖然沒用心去聽, 但猛然想起韓愈祭十二郎文, 四十餘歲就:  

[吾自今年來, 蒼蒼者或化而為白矣; 動搖者或脫而落矣.]

 

難道我也會很快就到達, 露出門縫空虛, 讓人一眼望穿缺齒的困境了? 我的門牙, 已然就像長在黃山高崖岩縫上, 虯根畢露的老松樹了嗎? 我已經很多年, 都避免去啃鴨腳鵝翅等的硬食物了, 莫說是甘蔗, 連芭樂都要剖開切片才順心. 哥哥們似乎只有老四陞哥, 六旬之後, 有牙齒換新模的困擾; 父親則是古稀之年, 才戴上全口假牙, 難道我現在就準備要接受考驗了嗎? 一想到牙齒一顆顆, 相繼脫落的過程, 除了煩之外, 還真的很不甘心哩?

 

(: 突然記起上周六, 香子作東的湖南菜歡聚後, 大伙帶著一瓶未及喝, 卻已付完錢的海尼根, 去到石門大壩下的遊樂園, 與鳳姬一家會合時, 因找不到開瓶器, 阿增竟然用牙齒咬開瓶蓋? 當時我只厲色地警告, 如今回想起來, 還真是心疼哩! 記得陞哥年輕時, 台灣社會正流行, 用牙齒去磕開汽水瓶蓋, 想起來真是蠢啊! 國家動亂經濟落後, 已經是莫可奈何的事了, 難道國民的生活習慣, 也得跟著落後嗎? 真的要愛惜自己的牙齒啊!)   

 

梳洗後用手指仔細探索一遍, 果然發現左上顎, 第一顆門牙的牙齦上方, 癟癟的只剩一個水泡? 我很少檢查自己的口腔, 所以順便把每一顆牙齦, 相對的位置都摸索了一遍, 發現有兩處是這個樣子的長相? 另外左上顎的最後一顆智齒轉角處, 還破了個洞, 已經有幾天了, 似乎是潰瘍的樣子? 難怪該處大臼齒咬合時, 會有酸的感覺? 應該立刻處理才好.

 

如果去診所, 只要想到那位有些不耐煩的醫師, 可能會要求先拍X光片, 然後才給消炎藥, 擦消炎藥水之類的, 倒不如自己解決好些. 管他的, 先把妻準備的日用/ 萬用醫藥箱翻開, 果然找到一小管口腔/嘴角炎用的藥膏, 尚未開瓶過? 也顧不得細究, 等日英陪完母親回來後後, 自然可問清楚.

 

遙想兒時, 爸媽遇到這種情形, 多半是撒些西瓜霜, 廣東目藥粉之類的, 否則就是用火柴棒, 挖一小坨虎標萬金油, 塗在傷口上就沒事了. 我這還把說明書詳細地讀了一遍, 八九不離十, 就打開瓶蓋, 倒過身來, 刺穿鋁錫封口, 擠出一小坨, 抹在左手食指尖上, 聞起來有柑橘的味道, 很容易入口. 伸手指到患處, 稍微用力地塗抹, 又按摩了幾秒鐘, 有一股乾爽不油膩的舒適感, 對了, 就是這種味道啦!

 

我的牙齒雖然有些微生病的徵兆, 但尚未到達困擾的地步, 只要關心一下, 身體仿佛也就過關了? 可以繼續安心地自由作息.

盤腿半倚在客廳大沙發上, 打開四百多頁的 [忽必略汗] 想繼續把這段歷史給看完, 這是在我心中一直都給忽略了的史頁, 只是兩三個月來, 從二手新書店, 意外買來了 [鐵木真] [成吉思汗] 兩本巨著之後, 心中的疑惑深濃, 困擾著我很久, 很久. 連看電影 [德古拉] 都會聯想到十三世紀, 讓蒙古帝國給蹂躪屠城的中近東及歐洲大陸? 如何捱過了長達一個多世紀的暗黑歲月, 才終於來到十五六世紀, 曙光乍現的啟蒙時代, 然而可恨的是, 十八九世紀強大之後, 又反過來侵略蹂躪東方及世界各大洲的呢?

 

無疑的, 活到八十歲才駕崩的元世祖忽必略, 是一位值得尊的領袖英雄. 建議哥兒姊妹有空, 可以把這一段歷史, 在維基百科上給瀏覽一回, 相信會給自己帶來一種相當程度的震撼喔!

 

一個人的中餐, 總是較簡單的 (: 前兩天把幾張美食照片波上網, 良惠在菲斯書上回應說太多肉了?), 手工香蕉吐司, 加上回鍋肉爆炒芥菜, 很美味又好看, 讓我連續幾天都吃不厭的. 帶著疲憊的睡眼, 與歷史的沉重, 遁入午間的夢鄉.

 

兩點過後電話響, 意外的是初中同學古作恭從桃園打來的, 說是在火車站附近, 正要去拜訪一位親戚, 希望下午可以見個面. 哈哈! 真是意外的驚喜, 十月十三日在揚昇球場的初中畢業五十週年慶無法趕上, 大家差不多都忘了的此刻, 卻意外出現了!

簡短的交代過雙方狀況後, 我說:

[請看完親戚後, 電話通知, 到時再說怎麼過來好啦!]

 

等到四點電話才又響起, 這回是從龍岡打來的, 作恭說即將離開友人家, 我告訴他, 可以搭免費中壢市公車到市政府來, 我家就在隔鄰. 或是搭其他客運到火車站, 我去接他過來家裡.

五分鐘過後又再追蹤一回, 問他找到候車牌否? 他回說決定坐計程車快些, 我說大約十五分鐘可以到, 將在市公所廣場前恭候大駕.

 

市公所廣場在搭鷹架施工中, 看起來像是為最後一場選舉活動在忙碌的? 我正好藉機練習幾分鐘深呼息. 不久一輛黑色轎車駛上前來, 停在我身旁, 後座右側窗戶搖下, 一隻手伸出明顯與我招呼著. 門打開是滿頭白髮的作恭, 乍看確實有著濃厚的, 日本專業工廠退休大叔的氣質. 西裝頭髮型, 高瘦清瞿, 眼神炯炯, 長袖白襯衫, 深色圓領內衣, 牛仔長褲, 克拉克型休閒鞋, 卻背著一口十五到二十公斤重的雙層登山袋?

 

熱切的握手擁抱後, 拉著他顧紅綠燈, 往五十米外的社區大門前行:

[下午不是說在桃園車站的嗎? 怎麼又從龍岡來了呢?]

[去看一位親戚…]

[你這回返鄉, 是住在台北嗎?]

[台北, 桃園, 中壢走到哪裡, 就住到哪裡的旅館…]

[那你的行李呢?...]

[都在背包裡了, 換洗的衣服, 電腦, 文件, 所有行當哈哈!]

 

我與作恭是在千禧年之前, 他來聖保羅辦公室找到我的, 那時是工廠管理顧問, 說是在台北與桂華光平的公司有業務接洽, 經過桂華介紹, 才專程安排來巴西考察市場的, 當時還與僑友永求兄有交情, 說是哥哥當兵時代的換帖之交. 作恭告訴我說, 是初一才來楊梅上學的, 住在國光同學家, 草蓆專業的國光爸爸是作恭的姊夫, 所以雖然年紀相仿, 正光, 國光, 道光三兄弟還有一個妹妹, 都要叫他舅舅喔! 非常的親. 當時是梅中一年五班, 我是一班. 可是只讀了一年就轉學了, 所以我是沒有印象的. 在聖保羅的兩個禮拜, 就成為很談得來的朋友, 分手後十幾年來, 一直只在網路上聯絡, 直到此刻, 哈哈! 這就是人生啊! 各自有不同運行的軌道, 要交會, 也僅只是瞬間的輝光吧?

 

作恭是出身在傳統的大家庭, 這封信很可能會超過六千字, 其中有許些是這回才從作恭84歲的三哥作仁口裡聽到的老典故, 所以先對百年來的余家做個簡介, 對哥兒姊妹會更方便許多.

 

余家世居桃園龍潭鄉, 民前出生的父親余義校長曾出任過鄉長, 有兩位夫人. 作恭的母親就育有九位子女, 兩房子女合計近二十人. 作恭從小過繼給姨丈的古家, 所以初中到楊梅讀書時是姓古, 然而同時在楊梅中學教英文的哥哥是姓余.

(: 當晚方悉是合田的老師兼籃球教練, 亦師亦友. 十分想念, 得知手機號, 非常高興, 只是敲電話過去之後, 顯然老師已入睡. 夜已深, 隔日再聯絡, 合田說一定會給老師一份驚喜的.)

 

話說1895年甲午戰後, 日本到台灣, 帶著英國製茶技師, 來到北台灣淺山區, 尋找種茶開廠, 製茶出口的新興農業. 走遍新店桃竹苗, 都沒遇到合適的人與地. 唯獨某日近午時分, 來到銅鑼圈, 才聞到有手工製茶的人家, 上前拜訪, 居然受到主人殺雞熱情款待, 相談投契, 決定在當地設立最新式的紅茶工廠, 不但建廠, 整場機器設備, 技術人員都是免費從日本及英國過來, 還扶持原茶園主人到日本接受整套新式製茶技術訓練, 共同創立富士紅茶株式會社, 那位熱忱好客的客家茶園主人, 就是作恭的伯父. 顯然余家長一輩的兄弟們, 也都投入了製茶產業. 這是後話.

 

回到這趟以背包客身分回到故鄉的作恭, 上到我家二十樓公寓後, 也立刻給陽台外的風景吸引, 我去煮水泡茶, 他走出陽台去拍照. 我打電話給楊梅的阿亮, 說晚餐六點開, 我將帶作恭搭火車趕回去, 請他不要在家吃晚飯.

他嘴裡噥噥著說: [我又不認識他?]

我說: [見面不就知道啦!]

昌增人在台北, 我要他六點半前, 趕回楊梅來共進晚餐.

我已打定好主意, 要給作恭一個難忘的: [故鄉團圓之夜].

喝完關西惠美壽的香檳美人茶, 在客廳拍照留念, 匆匆整裝出門.

 

我們談到上回他去聖保羅時, 也去過初中同學煥爐家拜訪敘舊. 作恭說之後兩人還在網路上談到生意的事, 未果, 就未曾往來過. 他就住在我同一棟的十三樓, 當初是日英介紹煥爐嫂阿香買下投資的, 立刻前往按鈴. 昨天早上我才意外地在電梯遇到老羅, 響了五六聲之後, 是阿香出來開門, 匆匆說明來意, 她說老羅去機場接大陸客人, 要去看幾天工廠喔! 我尚未等她弄清楚狀況, 就離開了, 阿香說會轉告煥爐的 (: 我想是不會有回應的, 目前的老羅就是這款啦!).

 

一路走過中壢地區最新的 Sogo社區商圈, 又穿過中正公園元化路沿線的老社區到火車站, 讓他很快了解中壢近二十年來的發展樣貌. 他雖然有老師住在最熱鬧的中平路服飾街, 但是未曾來過今天見識的中壢行政中心區, 感覺很是新奇值得.

 

兩人邊走邊聊, 目前作恭與兒子在上海共同經營管理顧問公司, 他從年輕時進入日本自動鉛筆霸主 Pentel 擔任工程師後, 一路經歷二十多家企業, 習得一身工廠生產線低成本自動化的獨門絕學, 這回去大陸後將著手創立自己的公司, 現在的擔子, 就交給兒子獨挑大樑啦!

我們來到中美路口, 突然想起一本 [中國現代政府舉債的信用激勵, 約束機制] 的書, 講的是從大陸改革開放前的國營企業, 政府與民間的三角債, 一直到目前未解的政府內外公私債. 相信到大陸做生意的老闆, 一定會感興趣的. 學工程的他沒聽過這個領域的問題, 我就拉著作恭進入復興路的巷子, 來到光南大批發的 [就新書攤], 一眼就看到了目標, 還順便看到一本有趣的 [東南西北中國人], 是北大畢業的台商二代, 寫盡各地中國人的生活做事習性, 很值得一讀, 匆匆到櫃台結帳, 就算是給他的見面禮啦! 兩本書超過一公斤重, 可見秀才人情不只是一張紙啊! 哈哈! 

 

進了車站, 他也有悠遊卡, 但不是敬老卡的那種, 他說這回來不及了, 下次返鄉會抽時間去區公所辦理. 我們一路聊個不停, 有趣極了!

 

月台上來了一位七十歲的大姊與女兒, 我立起身, 也要作恭取下椅子上的背包, 挪出兩個位子來, 他也跟著起身, 把枕木改裝的板條椅, 讓給拄著拐杖的母親與女兒. 四個人從大姊的膝蓋開始, 親切地聊將起來. 原來作恭除了工廠管理的專業外, 還學會了楊氏太極拳, 與氣功導引之術. 當場演練幾招, 金雞獨立與氣功導引, 並建議老大姐日行一小時的健康之道.

 

區間車 17: 35往新竹很擠, 四人上車後, 敬老座正好讓大姊, 女兒就站在母親膝前. 右手邊有位女生起身, 要讓位與我倆, 我急忙伸手虛空婉謝, 還玩笑的說: [我們只是喜歡染髮而已啦!]

半個車廂都笑得很開懷.

 

我對作恭練功的過往很感興趣, 自己也曾略習過鄭曼青先生的太極拳三十七式, 與張志通先生的外內丹功十二式. 於是兩人在火車上, 就儼然武林宗師般, 展開華山論劍, 移步轉腰之間, 引得身側的 [後生晚輩] 熱忱地傾聽注視. 有了觀眾, 說得越益起勁, 兩位江湖宗師, 要說上一時半刻的三腳貓功夫, 還是能夠引人入勝, 精彩有餘的啦! 可惜中壢到楊梅也只有十分鐘工夫, 如果讓火車繼續駛到新竹才下車, 恐怕有一拖拉庫的青年男女, 會拜在我倆門下喔? 呵呵! 呵呵!

 

作恭因為練功, 右膝在上樓梯時, 某個角度會痠痛, 平時走路已養成較一般人慢四分之一拍的速度. 問過沒有問題後, 我也就不再費心.

 

出了故鄉火車站, 右轉就到了阿亮家, 亮嫂正在吃飯, 見我們到了, 招呼完就轉進內堂, 介紹阿亮與作恭認識後, 兩人就一一地印證兒時情景, 越說越接近了, 尤其是初一五班的種種, 於是阿亮終於就接受了這位 [老同學]. 即刻穿衣準備出門, 我與作恭先行, 阿亮說隨後就到我家會合. 

 

過街走作恭昔日寄住過的國光家那一側, 一路一數地回憶舊日的老鄰居. 有許多我也記不得了, 當然更多的是屋主已換了手, 店面也不知道更新過幾回? 終於來到昔日謝牙科的國守家, 揿門鈴幾回, 因為稍早在中壢, 已經與國守嫂通過電話, 回說國守重傷風在睡覺, 今晚恐怕不能出門了. 但機會難能可貴, 我還是硬下心腸按下門鈴了.

 

一兩分鐘之後, 有人下樓來應門, 狗已經吠到不行, 雙層鐵門開處, 著厚重冬衣現身的, 正是國守本人, 聲音確實帶著濃重的傷風. 意外的是, 剛介紹完, 國守就熟悉得不得了地, 述說著兩人在初一五班的種種互動, 有些連作恭都記憶不清了? 最後說出作恭姊夫的大名, 兩人曾在中正機場航管中心共事, 是至交好友. 這回讓作恭感動極了, 只可惜國守今晚無法共敘, 只好相互祝福, 匆匆別過.

 

隔道牆就是昔日草蓆哥的家, 可惜已經易手多年, 今晚鐵門緊閉, 不得一窺堂奧. 再往上走就是郵局電信局, 如今郵局獨立出去搬到大同國小那頭. 再度過街回到雙號那一側, 經過小土地公, 昔日的勝利酒家, 楊梅旅社, 對面就是池塘填平的大城新市場. 對作恭來說, 應該是五十幾年前的情景, 歷歷在目吧?

 

走過了銀行, 就來到初中博物張文鑑老師姊姊秀容與姊夫廷銀先生, 經營的資生堂與黛安芬專賣百貨行. 兩位年過八旬的哥哥姊姊一經介紹, 就把五六十年前的資料庫給接上了, 娓娓道出作恭姊姊 [草蓆嫂] 的種種過往, 三人親近得不得了, 就像是自家出門多年, 剛返鄉的弟弟般親暱. 秀容姊對國光家的點點滴滴都如數家珍, 國光夫婦經營的成衣廠, 正公道光兄弟在厚生橡膠上班, 後來自立門戶, 嫁到美國去的妹妹, 自己努力取得直升機駕照, 正準備迎接爸媽去美國, 親自搭乘自己駕駛的飛行器, 暢遊大峽谷? 可惜天公總是作弄好人啊!

 

五六十年的陳年往事, 說上了半個鐘頭吧 ? 相信有若干細節, 都不是作恭與我所熟知的? 或許是相當的珍貴, 可是我們今晚沒有更多的時間可以回憶啊! 照例拍下一張合照, 不得不匆匆告辭了.

 

從昔日製材所的老路, 彎進通往我老家的巷子, 如今的新農街一巷,  那也是充滿兒時記憶的 [我家後門的小水圳], 當年就有用畚箕撈不完的小魚蝦啊! 綠油油的水田早已成了建築基地, 如今小水圳全埋在厚重水門汀下, 流著臭臭的家庭汙水.

 

開鎖, 進屋, 開燈, 但鐵門無論如何都卡著了?

開著開著, 阿亮趕來了, 說已經都快七點了, 阿增還沒到啊?

我再次電話連絡, 說是在中壢車站, 我請他直接到 [首烏] 會合. 三人就先出門往餐廳緩步前行. 入夜的新成路, 又是作恭種種回憶的引子, 一路與阿亮噥噥弄弄地述說著, 我也一路觀察著故鄉選舉前的人來人往.

餐廳老闆安排我們坐在門口上的四人座, 清冷的席次, 只有兩桌人在進餐. 大家都餓了, 四人叫一份客家式德國豬腳, 可能是多了些, 我點了梅菜扣肉, 一盤八個的中饅頭, 又胡亂點兩道老闆推介的炒青菜. 他們兩位有說不完的話, 開動後又提到作恭的哥哥姊妹, 阿亮是教書的, 有幾位都共事過, 所以說想電話叫出來聯絡一下. 只見作恭成了標準的低頭族, 不停的撥號, 招呼著.  

 

阿增趕到後, 熱情地與作恭招呼著, 其實他們是第一次見面. 剛坐下就說得回家去取瓶酒來. 因尿酸高, 我也不想多喝啤酒, 剛才已問過作恭, 竟然意外發現他是不善喝酒的 [日本人]? 但今晚說甚麼也得喝上兩杯吧! 我家近多了, 就起身回家去取一瓶, 姪子阿皓婚宴上飲用的 Singleton !

 

回家打開酒窖, 才發現全換成金門高粱? 再就是幾箱的紅酒. 那就先喝紅酒吧! 取出酒櫃後的開瓶器, 可是怎麼都無法瓶塞? 一連努力四五回, 都把木塞打糊了, 沒法著力拔出瓶來. 只好作罷, 上三樓去取威士忌酒吧! 回到餐廳, 說阿增等急了, 追出去找我了? 真是一波多折啊!

 

等阿增迴轉來, 又看到一位小學同學林炎紀推著嬰兒車在餐廳前走過, 立刻追出去打招呼, 說是上回小學畢業五十周年慶時沒能聯絡上, 下次一定不能再錯過, 他們兒時是好鄰居啊! 這時炎紀正好推著孫兒回頭走來, 我與阿亮一齊招呼, 他是沒升學班的, 並不認得我? 也不方便近來共敘, 就留下電話後告別, 真是插曲一籮筐啊!

 

作恭果真是只飲兩指, 我與阿增自斟自酌, 又叫了一尾紅燒福壽魚, 一盤饅頭, 才勉強把晚餐打發. 回老家泡茶話桑麻吧!

 

原來昌增在台電是整廠設計的專業, 與作恭有聊不完的共通話題. 我把合田從朋友家也請了過來, 趕來了後才知道, 作恭的哥哥正是和闐的英文老師. 真是故鄉人網織得細密啊! 他們師生倆今晚是聯絡簿上了, 反正留下電話, 隨時可以續前緣.

 

九點多吧? 阿亮要回去照顧妻了, 我們上二樓去KTV 一番. 開始時又遇到操作不順的問題, 打電話請姪兒德耀過來解圍, 終於暢快地唱了許多首歌才盡興收兵.

 

送昌增與合田散出, 我與作恭夜宿老家, 一夜無話到天明.

這是同學會後, 第二次在老家過夜了, 真是舒暢啊!

因為酒精的關係吧? 一直睡到7:40 才醒來, 把作恭也叫醒後, 我先上五樓去與掛在牆上的長輩們問安. 兩人相繼梳洗後, 電話連絡昌增, 昨晚分手前, 說好八點半在陳家共進早餐, 回說一切備妥啦!

豐盛的早餐後, 作恭說九點半想搭Taxi拜訪住在大台北社區的三哥, 邀我一齊前往. 阿增就開車去農場整理, 約好十一點後回陳家見面, 共進午餐.

  

大台北社區我只聽過, 沒想到是這麼乾淨美麗又寧靜的社區, 面積大得超乎我想像, 我一直以為陽光山林已經不得了的好了, 沒想到這兒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喔! 三哥作仁夫婦說是三十多年前, 台北華國飯店集團下來楊梅蓋的, 原來是規劃給香港九七大限的歸國僑胞設計的,後來我記憶中也招攬過新加坡僑胞前來置產. 沒想到會發展成如此成功的至善社區.

 

八十四歲的三哥, 是因為日文進入日本第一拉鍊廠YKK 集團, 從送貨的司機開始, 一步步努力地, 晉升業務, 科長, 經理, 到總經理特別助理, 中間曾多次外派支援德國, 韓國, 大陸, 中東, 東南亞等分支機構的創立, 以及管理問題排除. 甚至在到達即齡退休那年, 日籍總經理交接後, 仍交代續任者安排延期退休, 直到新任業務上手順暢之後, 才改以顧問身分, 仍留在企業盡心力, 成為 YKK 企業史上第一人. 作仁哥的奇蹟式奮鬥史, 一定可以成為年輕人的典範, 可惜我才初認識, 而今天的信也寫得長了, 日後再說吧!

中午阿增在鎮公所對門的新市場設席, 一晚肉絲麵, 一盤白斬鴨, 一盤炒白菜. 啤酒就留待下回啦! 隔壁的理髮店養了三箱的九官鳥, 作恭也有兩個九官鳥的笑話, 還吹得一口好口哨, 引得籠子裡的四隻九官鳥, 高興得不得了. 餐後阿增開車載我們上中壢, 友人送他兩箱橘子, 分我們各一袋後才分手.

 

陪作恭來到市政府免費公車起站, 找一份線路圖與時刻表給他, 原計畫星期日通知哥兒姊妹們一齊到楊梅, 再續前緣的, 他臨行決定投完票後, 就與兒子逕自南下, 拜訪孩子的姑姑們.

 

星期六投完票, 二姊請我們過去吃三個家人的聯合生日午餐, 甥兒永洪送我兩張電影票. 當晚我看了一場長達三個小時的 [星際效應], 散場後, 選舉大勢已砥定星期日晚上, 又去看一場 [飢餓遊戲: 自由幻夢] , 英文片名就叫做 Mockingjay, 讓我想起上個世紀六十年代初的美國電影 [梅崗城故事 To Kill a Mockingbird] 講的大概就是中國的九官鳥吧? 當今世上, 會講多種語言的鳥, 何其多啊!

敬頌 健康快樂

嗣洋上 12/2/103 21:05 中壢書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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