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11 客語中的 [雅] 與 [俗] 共賞之

 

 

哥兒姊妹吉祥:

 

經常收看公共電視, 客家電視與原民電視台的節目. 雖然三家都沒有商業廣告, 但是印象中總有一兩點可以共同改進, 更上一層樓的地方, 也有一兩處, 透露著些許美中不足的幽幽嘆息聲?

 

客家本來就是漂泊的族群, 已經完全融入台灣多元的社會, 在法律上也取得穩定的保障, 在社經上, 透過幾代人的努力, 普遍奠定下深厚的基礎. 因此在客家電視節目中, 顯露出滿足, 安逸, 追求文化的傳承延續.

 

原住民相對於其他後來的族群, 反而是失落的遠古台灣土地的主人. 類似美洲印第安族的命運, 抵擋不過漢民族浪人及國家的智巧與武器, 多半退居山林. 過著最卑微的農耕生活.

為改善下一代生活而散居都市的族人, 也有很大的傳承與開發的挑戰. 原民電視台的節目中, 除大半發揚維繫族群文化外, 對於歷史與現實的內心衝擊, 很難不去探討, 可是也很難找出浴火鳳凰的突破點, 我很喜歡也很常看, 但總讓我有一分喘不過來的壓力.

 

想當年哥倫布來到紐約, 所謂的發現新大陸伊始, 美洲的印地安族群, 就開始受到武器較進步歐洲人的騷擾.

但是直到兩百多年後, 英國的清教徒, 為生活信仰所迫, 移民到新大陸時, 印第安族還誠心幫助過新來乍到的歐洲苦命人, 度過酷寒嚴冬. 然而感恩的清教徒後裔, 除了留下了每年十一月第三個禮拜四的感恩節外, 只有少數特許印第安族經營賭場的保留區.

二十一世紀的美洲印第安族人, 只能揹著歷史共業的十字架, 無力撼動不溯既往的進步法律.

 

台灣的原住民, 保守一點說, 也差不多是在哥倫布同一時期的明清盛世, 開始受到漂洋過海而來, 強度黑水溝漢民族的騷擾. 其間更遭受到歐洲人, 亞洲人的入侵管理, 每一代統治都有自己的法律, 儘管最後又回歸漢民族祖國的懷抱, 當然又是另一種新的律法規範.

幾百年來層層疊疊的債權債務關係, 任神仙也難以回復初始狀態, 何況其間又有許多是出於無奈的權力自願轉讓, 或是出自欺騙式的五鬼搬運? 最後苦怕還是只能假借了 [法不追溯既往] 的歷史共業之名, 回歸現況.

 

不要說印地安與原住民的無奈, 土地改革, 公地放領, 三七五減租, 耕者有其田…受到剝奪權益的老地主及其後代, 也都只能是站在 [法律不溯及既往] 的弱者那一方, 如果還要伸張正義的話, 那真的只能是不止歇的亂下去, 任神仙也不知將伊於胡底!

 

當代人又奈何獨厚於 [白色恐怖] 的關係人呢?     

   

語言文化 [無意間遭受暴力的侵擾], 甚至受騷擾者還不自知? 是今天閒閒聊天, 與哥兒姊妹分享的主題.

 

想當年國父孫中山肇造民國, 採取始皇帝 [車同軌, 書同文] 的文化革新時, 請來吳稚暉先生採用國語注音符號, 想統一全國說話權. 結果無形中, 卻讓許多方言的特色音給犧牲了, 於是就產生有音但無法找到對應國語字詞的困擾, 久而久之, 可能地方語言的豐富性, 就會逐漸消失.

 

我等應該像原住民拯救自己的族語一般努力, 把各自方言中的美好景點音與義, 片片段段地找回來, 不能讓先人生活的智慧, 因為語言的統一而流失了啊! 哈哈!   

 

這件保存歷史語言文化的功課, 客家人比原住民要幸福多了, 原住民至少四百年來的文化傳承, 就是沒有用文字紀錄的, 現在靠拚音字母, 把耆老的口頭記憶, 片片段段的抄錄下來, 所花的功夫, 比起客語的 [正音] 不知道要困難幾百倍哩, 讓我們一齊捲起袖子來, 共同努力吧! 很好玩的喔!

 

若干年來我習慣從電視上看到與想到的, 總會隨手記在草稿紙上, 可惜眼前想整理幾年來積累的 [隻字片語] 的時候, 卻不知道散到哪裡去了? 只能先就手邊剩下沒有亂跑的幾條, 記錄下來與哥兒姊妹們分享, 以免隔段時間之後, 一下子全都消失掉了?

 

想起當年服空軍預備軍官役時, 我可是在國防管理學校接受分科教育訓練的, 所以一直我都把檔案管理看作自己的專長, 如今用在自家的書桌上, 卻是如此散亂一盤的成績? 真是慚愧喔!

 

閒話就此打住, 聽我一條條的說來, 讓大夥兒高興一下吧:

 

其一: [神神道道] 地, 做甚麼?

 

這裡的 [神][道] 客語海陸的發音是 [深] [刀], [模樣] 的意思. 四縣是 [省] [島]. 大家可以體會到, 四縣與海陸豐的讀音相差兩個音. 有點兒北京話與四川話的味道. [道] 當作傳道時, 客語四縣是發 [偷] 的音, 海陸就是三聲.

 

這裡談到的客家話 [神][道], 有很豐富的意思, 可以形容小孩學大人樣, 學得有模有樣, 叫 [神] [道]. 也可以形容故弄玄虛, 裝得 [神神道道] 的, 做甚麼嘛? 更多的時候是誇獎別人做一件好事, 或是把一個工作, 物件, 做得很完美, 說 [神] [道] 有幾分像喔! 準此, 某兩人長得神似, 也可以說是 [神道] 盡像.

 

但是客語 [神道] 原來的字, 似乎指用 [雕刻 / 泥雕/ 塑雕] 方式, 做一尊神像. 做得很好, 有神韻. 是一個動名詞形式的說法, [雕塑] 一座 [神] 像, 把動詞擺在名詞後面, 就形成了今日慣用的 [神] [叨].

 

我之選用 [叼] 這個字, 是想到燕子等鳥類築巢, 也是用嘴叼泥土, 樹枝, 乾草, 羽毛等材料. 一點一滴地完成家人的居所. 而雕塑家做一尊神像或人像時, 也是選用黏土, 一小片一小片地捏塑成形, 所以用 [神] [雕] 或 [神叼], 基本上是說得通的, 整個詞意也與國語的 [神道] 近似.

 

我還想提一個字 [搗], 將泥土打碎, 攪拌, 當作雕塑神像的材料. 但是將泥巴搗散拌勻之後, 如果拿起一團泥巴, 往教室外牆一丟, 就會將泥巴黏在牆上, 久久都不會掉下來. 這是我兒時下雨天, 在國民學校, 最喜歡玩的遊戲, 當然是會被老師處罰的. 

 

查網路字典 [搗] 有推, 築, 搞…等許多意思. 所以客語將濕泥團丟到牆上, 是叫作 [搗壁], 可以引申為, 投資到地雷股後, 失敗的股票只能用來 [搗牆壁]. 又說工匠用泥土塑造神像, 動物或人形, 也可以玩笑地說是 [搗泥 (巴)] , 因此我想說, 這第一條的 [神道] 兩字, 較接近事實的說法, 應改選用 [神搗] 兩字, 發音仍然是 [深刀]. 不知道這樣的說法, 能不能讓你對客家話的幽默, 有些微的了解? 

 

[插播]

 

這封信我收集了很久的資料, 但是並沒有想要寫很久, 可是由於下筆時, 把很多心裡的話, 放在前頭, 開始寫第一條 [神道] 時, 又突然跑出更多的兒時經驗? 於是才有一股欲罷不能的態勢, 如果要順著這步調逛下去, 可能要寫上一百頁的小書了? 所以我臨時決定, 今天就寫到此為止.

 

我把已經蒐集來的十條, 也貼在下頭, 等有機緣時, 再慢慢地牽下去.  一方面也當作為有興趣的哥兒姊妹們, 拋轉引玉一番, 如果能夠齊心合力, 說不定就可以眾志成城, 編出一本有趣的客家方言錄喔!

 

其二: 煞猛/快猛也/ 認真打拼的意思.

 

[煞猛] 是很普遍的話, 每天都會說上幾遍. 但是一個 [剎車] 一個 [猛衝], 合起來居然是變成 [努力打拼], [勤奮工作] 的普遍意思, 客家話真的是很有趣吧?

 

日常生活中 [煞煞] 是 [快快/ 急忙] 的意思.

煞手/ 出手快/ 明快決策出手

 

其三: 人生 [枉枉]

值得: [枉哪!] 不要就 [給我哩!]

如此而已 

 

其四: 過 [柵] [咋]?

 

其五: [行] 是走, [走] 是跑!

 

其六: [撩]人 [叼] [我],

 

其七: 閒神野鬼

 

其八: 娘婆草掃把(帚)

山頂稜線上的芒草原

 

其九: [恁] 怎樣? / 甩+摔/ 心的問題: 退休, 退化

 

十全: 準你 [削]/ 騙/ 耍手段/ 花招

 

十加一: [做] 你吃/ 轉/ 坐

 

[插播完]

 

那就請期待我的下一封信嘍.

 

敬頌  健康快樂

 

嗣洋上 3/18/105  凌晨 0:35  中壢書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