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兒姊妹吉祥:
前兩天公共電視播出流經歐洲九國的萊茵河整治三十年成果. 讓我大為訝異與欣喜, 原來天下第一浪漫的歐洲大河, 也在短短百年間, 經歷過起死回生的蛻變, 那麼沒有理由推說我們的: 淡水河, 大安溪, 濁水溪, 荖濃溪…不會有豔麗的明天.
現在居住的中壢市區, 有老街溪與新街溪各一條, 環抱著主要市區流過, 照說中壢市可以變成得天獨厚的美麗城市. 但是目前兩條河水,若沒有下雨, 平均都只有十幾二十公分深, 又因為整治才完工不久, 到處都是水泥塊與裸露河岸, 加上有幾段河道的家庭汙水直接匯排入河裡, 在這悶熱的夏日裡, 河畔空氣中飄散著微微腐化的惡臭. 奇蹟般的是, 河裡擠滿了福壽魚, 大的都有巴掌寬了, 每天都在市區排水溝的交會處, 爭先恐後的吞食著灰白色家庭廢水中的油膩? 其中相當比例的肥皂水, 魚兒們也一定分辨不出來吧? 市府掛著小小招牌, 說此段河域的魚, 不適合食用. 但是偶爾還是有人會拿著八卦網去捕, 心理不禁會聯想到自助餐廳裡, 一盤盤炸得香脆可口的吳鉤魚. 那可是我除紅燒肉之外的首選喔! 可怕!
若沒出門, 每天傍晚或是晚餐後, 都會在兩河流域間閒逛. 以前是走環北路到縱貫道路的老街溪兩畔, 來回六千餘步. 因為工程尚在進行中, 河底常可看到大型機具在操作, 對時不時都喜歡按按快門的我, 很有吸引力. 尤其石門水利會的興南倒伏堰拉起來後, 從中央橋下, 到中山橋的河面, 最深處可達一米五十, 淺的也可及膝, 是親水玩水的好所在, 只是目前水是髒了些. 心底冥想著, 兩三年後, 草長樹高, 綠意盎然, 相信對河水的淨化清澈, 會有很大的改善. 那時如果把控制颱風暴漲河水的技術也突破, 那麼老街溪最美的那一河段, 就可以行船嘍! 真是美好新世界啊! 哈哈! 夢吧!
新街溪是早幾年整治過的, 可能是因為把縱貫路上的老魚市場遷到中正路外圍去, 地方政府有較充足的經費與空間, 優先來整治交通繁忙路段的新街溪. 目前兩岸的景觀樹已經是綠意盎然, 成為鄰近居民下班後與晨間運動散步的好去處. 周邊的商業活動, 與公共建設也充沛, 可以連成一片很好的生活機能圈. 溪水是從中央山脈復興鄉的方向流過來的, 進入中壢市區之前, 很長的一段流域都是農田區, 所以水質尚稱清澈. 可惜進入市區後, 是屬於後開發的商業地區, 由於家庭下水道的涵管系統並沒有規劃建置, 家庭汙水直接排進新街溪, 從火車站到天成醫院, 短短一公里多曲折的河段, 正好是新興與老舊雜陳的商業區, 人煙特別稠密, 河水一下就給汙染了, 雖然福壽魚眼前還繁殖得很好, 但是淺淺的水邊, 看著魚群搶食著以清潔劑為主的家庭汙水, 空氣中還有相當明顯的惡臭, 美感經驗是差了許多. 最近相關單位又整平了河床, 等幾次颱風過後, 河床岸邊草長起來了, 可能可以形成一道天然過濾系統, 綠化溪流改善水質. 市民就有福啦!
故鄉楊梅街上也有梅溪與豬屠河壩兩條河擁抱老市中心區. 但是橫過新農路的梅溪, 因為上游染整廠等排廢問題一職無力解決, 目前已經是一條沒有生命跡象的死河. 儘管幾年來, 鎮長, 市長接力爭取足夠預算, 把縱貫道路, 到穿過鐵道的兩岸人行步道, 都已經鋪設完成, 照理說應該也是老楊梅人, 傍晚休閒的好去處, 可是河水裡一條魚, 一尾蝦都沒有, 讓兒時幾乎就在河裡, 摸魚捉蛙長大的, 心裡很不舒坦, 根本就不想接近那條曾經充滿故事的梅溪了.
另一條從縱貫道路昔日太平山與水流東方向, 流過百年老廟錫福宮 (可惜已拆除改建) 前, 轉道老市場斜坡下, 昔日的屠宰場, 穿過楊新路上的水美橋, 在高山頂下與梅溪匯流的豬屠河壩. 因為整段流域都沒有工廠, 所以仍然保持清澈的河水. 這兩年常有機會回去看, 橋底下的福壽魚還有鯉魚等, 都有巴掌大, 而且河岸植被很豐富, 雖然老街上的家庭廢水也排進溪裡, 總比不上工業廢水的可怕, 看起來這條河裡的於是幾季幸福的. 可惜的是這段河道, 從粽故道路, 到楊新路一公里多的流域,不久前都還是農地, 所以住戶也不算多, 自然沒有足夠經費可以用來整治人行步道等人文景觀, 若要沿河散步的話, 尚稱不上方便. 使得當今的楊梅人, 幾乎不會注意到這一條河了.
我工作過七年八個月的南半球第一大城, 巴西的聖保羅市, 也有一條大松河 Rio Pinheiros與另一條 Tiete河流經市區, 形成一個河套. 因為國人環抱意識高又早, 兩條河都維護得很好, 誠為大都會之寶.
巴西內陸的 Matogrosso 州, 有一大片全球聞名, 以沼澤區為主題的生態渡假勝地. 剛辦過世足賽的里約市, 葡文就是正月之河, 還有巴西, 阿根廷, 巴拉圭三國共治, 全球水量第一大的伊瓜樹大瀑布, 也是在Parana 河流域上. 當然天下第一雨林區的亞馬遜, 世界金融之都紐約曼哈頓的哈德遜河, 以及孕育中華文化母親河的長江與黃河, 也都是人類文明發展的臍帶, 如果河流受當地居民的珍視與善待, 就會發光發熱, 世世代代繁榮地方. 如果河流遭到任意破壞, 很快地流域的住民就會遭到報應, 流離失所. 這是多年前, 陪岳父看漢武帝派遣張騫出使西域三十六國的電視劇時, 才驚覺當年的塔里木河, 是有港口供船舶使用的, 但是到了1972 年, 大陸學者及探險隊, 卻只能沿著已經乾涸了的塔里木河床, 挖掘兩千年前的人類文明足跡?
這兩天才看完陳怡先生寫的 [東南亞的智慧], 整個東南半島與海島諸國, 其實都是起源於中國雲貴高原的大河文化子民. 他們幾千年來對待河流的態度, 顯然比中原文化的漢民族要理性多了, 所以直到今日, 大流流經的所有東南亞國家, 都對河流付出無比的尊重, 河流也提供各國居民 [魚米之鄉] 的長久富足. 這是我們一定要學習的, 與自然共存共榮的生活哲學.
台灣的學者總是說: 台灣地形陡狹, 山高, 河短, 無法涵養蓄積雨水.
好像就可以回答, 盡管每年幾次颱風都會帶來暴雨, 卻每幾年就要處理乾旱缺水的挑戰? 可是以中壢楊梅所見, 兒時河岸都長滿蒼翠林木, 各種植物花草生長期間, 自然已孕育著許多蛇鼠魚蟲等豐富物種. 即使小小的梅溪, 兩岸相隔也有五六十米, 足夠讓孩子們爬上爬下, 充分享受到探險刺激樂趣的河床腹地. 可是如今, 四條河川兩岸, 都是鋼筋水泥護岸, 河床腹地也給無數次的重劃侵占, 只剩下必須用刀削般, 垂直降落的空間, 甚至河床底下, 也滿佈水泥防波塊? 這樣要如何吸收, 滲透, 涵養, 蓄積大雨天的超額水量呢?
高鐵北上進入板橋站前, 我都會注視窗外江子翠段的大漢溪河床, 那雖然只是一小段 [樣品屋] 一般的養河示範工法, 但是我相信, 那是可以提供給台灣大小河流回歸自然, 就像流經歐洲九國, 曾經因為經過半個世紀以上, 各國競相發展重工業, 而汙染近死亡, 魚死水不能飲, 最後卻因為人類三十年來的覺醒, 而奇蹟式地獲得重生的寶貴經驗. 相信十年後, 台灣的大河, 都能生氣盎然, 成為孕育兒孫的福地.
敬頌 中秋佳節 健康快樂
嗣洋上 9/5/103 23:05 中壢書窗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